【48812】小巧宝盒藏百年匠心——赏黑漆嵌螺钿双龙戏珠长方攒盒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代黑漆嵌螺钿双龙戏珠长方攒盒，做工精巧、赋有富丽，被誉为“琉球王国螺钿漆器贡品之俊彦”。此盒选用大漆嵌螺钿工艺，长55.8厘米，宽34.9厘米，高34厘米，檀木胎，内置錾花银小方盘12盏，其功用与我国的攒盒类似，可用于盛放各类果脯、果饵。作为乾隆皇帝御用之物，它充沛显现了螺钿漆器的画功之神、嵌功之精和涵义之妙，具有共同的艺术价值和前史价值。

  此攒盒造型特别大方，边角破直线为曲线，富于改变。器表润滑，磨制精密。外形全体以黑色大漆为地，盖面及四壁均随形开光，在光的反射下，颜色改变丰厚、耀眼夺目。盒盖顶面装修有一条腾云而起的蛟龙，盖子的左右两个旁边面饰以单条龙。前后两个旁边面为双龙戏珠图，两条龙中心夹着一颗焚烧的火珠，龙躯四周盘绕祥云图像，下方饰有海水江崖纹。盒子的底部以四只瑞兽承托，瑞兽间的牙板上点缀花草纹饰，以金漆髹边。盒子内部的每个银盘中心刻有寿桃图像，四周分别为丁子刃纹、卷轴、灵芝和布掸子图像，布景纹饰如鱼子团簇，精美细密、雍容华贵。

  螺钿漆器用料讲究，制作工艺杂乱，一般用天然檀木或黄花梨木作胎体，以天然大漆、贝壳、贵金属等为原材料。整个制作流程均依托能工巧匠手艺完结，需通过选型、制胎、规划图像、髹漆、螺钿镶嵌、推光等数十道冗杂工序。这一周期绵长的制作的过程也是一场心性的修炼之旅。

  要制作一件螺钿漆器，要害的一步就是绘图。此件黑漆嵌螺钿双龙戏珠长方攒盒上共绘有七条蛟龙。它们身如长蛇，犄角似鹿，尾如鲤鱼，其富于改变、绘声绘色的造型显现出古代漆器工匠的画功之神。所谓图像，状静态易，状动态难；状身姿易，状神姿难。细观七条蛟龙，可谓动态相宜、张弛有度。盖顶之龙为正面，趾爪粗大健壮有力，鬃毛随风潇洒，双目圆睁有神，细密的鳞片跟着龙身的摇摆呈现出节奏的改变和疏密的比照，给人以严肃之感。盒盖四周所绘六条龙均为旁边面，呈昂首阔步状，有的龙口大开，似乎正对着前方吼怒，有的龙口紧锁，神态威严。此外，装修于四周的云纹、海水江崖纹线条流通、极富画趣；下方的花草纹回环往复、生趣盎然。工匠在描绘时，奇妙地将龙的躯体与各类纹饰彼此交叉，一起营建出崎岖的动势与缥缈的意境。值得一提的是，此攒盒具有典型的我国传统装修风格与工艺特征。因为地缘关系，琉球王国受我国文化影响较深，因而，其各类漆器上的云龙纹图像与我国明清时期的云龙纹图像类似度极高，此盒亦可作为两国文化交流的有力见证。

  赏识此攒盒的嵌功之精，需从螺钿漆器的工艺技法和审美特征说起。大漆，是从漆树上采割的一种乳白色纯天然液体，与空气接触后逐渐转变为褐色。螺指螺壳与海贝，光芒耀眼，如梦如幻。将二者奇妙组合，便产生出黑夜中繁星闪烁的视觉效果，而完结这场美丽结合的正是螺钿工艺。“钿”为镶嵌装修之意，螺钿工艺技法繁复，所呈现的相貌亦非常丰厚，一般可分为“镌钿”“硬钿”“软钿”三大类。“镌钿”是在做好的底漆上镶嵌贝壳片，让镶嵌物高于底漆，如浮雕款式，极具立体感。“硬钿”是在平粘厚贝壳片后髹漆，并填至螺片高度。“软钿”则需将螺贝珠光层磨薄如纸，再将其裁切成线或片，然后用笔蘸水或漆一点一点地嵌贴于漆器底地上的各类形象或装修纹样之上，有时还间饰金、银等贵金属的条、片、屑等，经髹漆、打磨，并重复嵌贴数层，制成颜色艳丽、层次丰厚的螺钿漆器。

  据记载，清康熙二十九年，琉球漆器工匠赴杭州学习“煮螺法”。即水煮螺壳一夜，取出敲至石灰质脱尽，现出层叠薄贝片，再用刀片剥为若干薄片。紧接着便选用“折贝法”将薄片在砂轮上磨得更薄，单面磨可得0.1毫米左右的贝片，双面磨可得0.06毫米左右的贝片。琉球王室将专门担任制作螺钿器物的部分命名为“贝摺奉行所”，“煮螺法”与“折贝法”沿用至今。

  因为年月磨炼，加之温度、湿度改变的影响，螺钿漆器极易呈现掉漆等损毁现象，可以如此件黑漆嵌螺钿双龙戏珠长方攒盒这样完好存下来的器物寥若晨星。此攒盒色泽艳丽，纹饰图像赋有层次感、立体感，但用手接触却是滑润如镜、温润如玉，足见其选用了“软钿”与“衬色甸嵌”技艺。所谓“衬色甸嵌”，即在半透明的贝壳薄片下烘托不同的颜色，使其显现出更为丰厚多变的视觉效果。此攒盒虽历经数百年年月洗礼，嵌饰图像纹样却能概括明晰，色泽鲜艳，犹如新制，这也印证了明代黄成在《髹饰录》中关于螺钿漆器工艺特色的描绘：“各样文图，点、抹、钩、条，总以精密密致如画为妙。又分截壳色，随彩而施缀者，光华可赏。又有片嵌者，界郭理皴皆以划文。又近有加沙者，沙有细粗。”

  除了画功与嵌功令人惊叹，纹饰图像涵义之妙也是此攒盒的一大亮点。自古以来，中华民族都将龙视为登峰造极的精力图腾。因而，在明清两代的螺钿漆器贡品中，以龙纹图像居多。从琉球古籍《历代宝案》中的许多记载可知，绘有标志皇权的龙纹图像的螺钿漆器曾被很多进贡。此攒盒上的七条龙皆带五爪，代表着权力、庄严与荣耀，与龙纹图像彼此衬托的云纹涵义吉祥如意，海水江崖纹标志福山寿海，各类花草纹饰则有生生不息之意。这些意涵丰厚的纹饰图像在点缀器物的一起，亦体现出彼时人们的精力追求和对美好生活的神往。

  综上所述，此件黑漆嵌螺钿双龙戏珠长方攒盒显现了中华优秀前史传统文化强壮的传达力与影响力。它的美，得益于大自然的奉送，也因融入了匠人的情感温度与艺术巧思，才具有了穿越韶光的长久魅力。